第二節課，江措站在講臺上道： (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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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上節課問的基本和實事有關，這節課的問題講一講關於你個人。”
其他沒回答的同學都松了一口氣，關於個人的問題比實事好答很多，無非是家鄉、你喜歡的導演、作家等等一系列。
第一個上來的是陳敘洋，班裏挺多女孩子暗戀這個課代表，高高帥帥的，而且成績還不錯，挺聽話，江措能看出來。
“陳敘洋，來說一下你的女朋友。”
像陳敘洋這樣的，不太可能沒有女朋友。
果然，江措話音剛落，班裏大部分男生都開始“哦～”的起哄。陳敘洋站在講臺上低了頭，害羞的摸了摸鼻子。
班裏女生的興趣明顯比剛剛要高昂了，所以說，調起學生的上課興趣，還是要劍走偏鋒啊。
江措揶揄的看著課代表：
“來，說一下。”
陳敘洋咳了兩聲，擡起頭，也不害羞了，班裏大部分男生都一臉賤賤的盯著他。
“我女朋友，是學舞蹈的，長得很漂亮，然後身材也不錯，哎大家都見過的。”
接著下面又開始起哄：
“見～過～”
陳敘洋接著說：
“她很活潑，也很友善，然後呢，是她倒追我的。”
“哦～～～”
班裏咬牙切齒聲和起哄聲到達了一個高度，幾乎所有男生眼神裏都帶著“你被倒追你了不起啊”的眼神盯著陳敘洋。
陳敘洋看了看江措，用眼神詢問他是不是可以下去了，江措笑，擡了擡下巴：
“下去吧。”
江措想，少年人的荷爾蒙，其實還是挺迷人，挺讓人向往的。當然江措對陳敘洋是沒有任何想法，他不太喜歡運動系的，運動完一身臭汗，還會導致毛孔變粗，他還是比較喜歡安安靜靜坐著的。
比如那個坐在第三排也跟著班裏其他人起哄陳敘洋的，明顯起哄的不熟練，卻還硬要湊熱鬧。
“葉司嶼。”
江措目光直直望向脖子還轉在斜後方跟大家一起揶揄陳敘洋的人，葉司嶼頓了頓，立刻轉過頭，明顯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被喊到。
江措一副為人師表的樣子，眼裏沒有任何暧昧的情緒，就那麽淡淡的盯著葉司嶼，葉司嶼咬了咬下唇，本來挺放松的心情一下子緊張了，小黑皮幸災樂禍的看著他，葉司嶼從座位上站起身，慢慢走到講臺上。
貿貿然全班人一起盯著他他還是會緊張的，葉司嶼在講臺上站了半天，最後還是小半個身子面向坐在第一排邊上的江措，眼神明澈，睫毛卻細微的顫動。
江措看著葉司嶼臉上還沒有下去的剛剛起哄時候的紅暈，想讓他的臉更紅一點。
“唔，給你設定一個情境。”
葉司嶼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，認真聽著江措給他的題目。
“假設，你的一位同性好友喜歡你，你會怎麽做？”
葉司嶼一時間沒反應過來，班裏其他學生也都楞了好幾秒，等所有人明白過來江措說的是什麽的時候，教室裏掀起了比起哄陳敘洋還要大的“哇哦～”聲。
這次他們倒不是起哄葉司嶼，而是覺得這些題目一次比一次勁爆，小孩兒們都蠢蠢欲動。
葉司嶼在反應過來的時候第一時間不是臉紅，而是白了，從臉，到嘴唇，再到發青的指尖。他的目光帶著一層灰，還有些忌憚和陌生，出神般的望著一米開外的江措。
班裏的哄叫聲愈發濃烈，聽在葉司嶼耳朵裏就像是海面上一波比一波更大的海浪，而他是一葉即將被淹沒的小舟。
他額頭上開始冒出細密的冷汗，發白的嘴唇開始抖動，眼神也不再明澈，就那麽呆楞的站在那裏，不敢動，也不敢說話。
江措早就發現了葉司嶼的不對，卻還是穩坐如泰山，坐在那裏，看著小孩兒的臉色一點一點變差，直到葉司嶼眼眶微微發紅，他才開口：
“下去吧。”
葉司嶼怔楞的走下講臺，步子緩慢，看得出來腿還僵著，眼神裏是膽怯和小心翼翼，像第一次見他一樣。
江措看到葉司嶼下臺後他同桌笑瞇了眼睛，大概在揶揄他，小孩子還是不敏感，沒發現葉司嶼的反常。葉司嶼只是極力扯著嘴角，臉對著他同桌做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。
這節課接下來的時間裏，江措問的問題高潮疊起，卻始終調不起葉司嶼的興趣了，整個人垂頭喪氣的像是沒了顏色。
“葉司嶼，跟我來辦公室。”
這節課下課之後就是午飯時間，班裏有些同學對江措喊葉司嶼的行為楞了楞，不過也沒人多關註，這時候呼朋引伴去吃午飯比較重要。
葉司嶼在座位上，但一直坐著，兩只手捏著一支筆，眼睫微垂，上唇略略翹起，明顯是聽到江措的話了，但就是不願意站起來。
江措就靠在教室前門，拿著IPAD和講義，幽幽的盯著人，也不催。
很快，教室裏的人都走光了，只剩下坐在位置上耳朵粉紅的學生和靠在門上嘴角勾著的老師。
“不走麽？”
江措再次開口。
葉司嶼這才擡起頭，放下手裏的筆，眼裏帶點疏離地和江措對視，江措看到他這個樣子，倒覺得有些好玩了，朝他挑了挑眉，詢問他怎麽了。
葉司嶼動了動嘴唇，聲音透著倔強傳來：
“老師，我不吃午飯。”
江措笑了，呵了一聲：
“沒讓你吃飯，讓你跟我去辦公室。”
葉司嶼臉上有一瞬的驚訝，大概是江措第一次這麽嚴肅的和自己說話，他不爭氣的低下頭，從江措的角度看，男孩長卷的睫毛被照進教室的陽光染成金黃色，本就白皙的皮膚更是粉白通透，像個被罩在光暈裏的小天使。
不過，欣賞也就是那麽一秒的事情，江措不耐煩的站直身體：
“不去麽？不去算了。”
說完，他利落的擡腿，離開了教室。
等江措的腳步聲越來越遠，葉司嶼再次擡起頭，嘴角控制不住的下垂，眼眶憋的生紅，這大概是，江老師第一次兇他。
這天晚自習葉司嶼罕見的沒有端著小板凳去辦公室找江措，而江措也沒有去喊他，路過A班去給B班放電影的時候，看到A班教室的燈都關了，只有教室前方亮著的投影，投影上放著《春光乍洩》，一教室的學生在黑暗裏安靜的看著，江措站在窗外掃了眼班裏的學生，就看到葉司嶼下巴擡的高高的，眼睛亮晶晶的盯著投影屏幕，看得尤其認真，也沒有不適應麽，江措心想。
隔天就是周末，陳敘洋發了微信給江措，說想加他QQ號，把他拉到班級群裏，江措只能重新安裝了QQ，裏面加的都是初高中時候的同學，現在基本已經沒有聯系，他翻了翻QQ空間狀態，也沒幾個人發了，年紀大了都開始用微信。
沒等空間狀態翻完，手機就“滴滴滴”想了起來，退出一看，果然，陳敘洋已經把他拉到了班級群，班裏學生在群裏發言十分積極，不一會兒刷屏就99+了。
很快，江措就收到了數量驚人的艾特，全都是喊他發紅包的，其中由常宇和陳敘洋帶頭，江措反艾特了他們兩個：
“@陳敘洋@常宇，周一交兩篇影評上來，每篇1200。”
江措的消息一發，除了手速太快沒來得及剎住的同學還在艾特他發紅包以外，基本沒有人敢起哄了。
常宇立刻回了一個小女孩大哭的表情，那表情挺可愛的，但不像常宇這種人會用的表情，一聯想到四肢發達的常宇，這個表情怎麽看怎麽別扭。
“@常宇，你再多寫一篇。”
至此，常宇也不敢講話了。
等班級群安靜了兩分鐘，裏面突然大吵，江措無奈的把提示設置為靜音，等大家差不多搶完紅包之後，他才再次打開班級群。
裏面清一色的：謝謝江老師！江老師威武！
江措看了眼領了紅包的學生的ID，沒有找到葉司嶼。
接著他打開班級群成員列表，按照首字母找到那個比較少見的姓：葉。
葉司嶼的狀態是在線的，頭像是個動漫裏的人物，點開他的個人資料，QQ名是一串江措看不懂的符號，江措嘆了口氣，產生了到底要不要再繼續的自我懷疑，總覺得，代溝有點大。
直到看到葉司嶼的個性簽名，還算是比較耐人尋味，寫的是：別對自己說謊。
等把能瀏覽的瀏覽完，江措才退出葉司嶼的個人資料，回到班級群發現紅包已經領完，而倒數第二個領的，則是葉司嶼。
江措難得有耐心的點開自己發的紅包，就看到葉司嶼領到的金額：0.3......
江措點開和葉司嶼的私人對話框，發了句話過去：搶到的錢有點少。
看著對話框上方的狀態顯示：對方正在輸入......輸入一會兒，又不動了，再過一會兒，又變成了：對方正在輸入。
來來回回一分多鐘，最後江措收到兩個流汗的表情。
江措輕笑一聲，對面的人似乎很緊張，他沒猶豫的繼續打字：
“明天要不要一起看電影？”
打完這句話，他打開電影網的頁面，把最近上映的幾部電影截了圖，發給葉司嶼。
等他把這一系列事情做好，葉司嶼還沒有回覆，江措也不著急，放下手機打開電視看電影。
大概五分鐘之後，那邊終於回了消息，小孩兒還是惜字如金：
“好。”
松口就是代表消氣了，江措發了時間地點給葉司嶼，才點擊聊天框最上面的按鈕：加他為好友，確定。
晚上姜瑜喊幾個老師一起出去聚餐，吃了日料，大概是因為天氣太熱，而江措本身腸胃就不太好，所以回來之後他身體就有點不太舒服，腦門出著細汗，不過不嚴重，吃了胃藥，調了明天起床的鬧鐘，就睡下了。
周日江措睡到了中午，起床的時候四肢有點脫力，大概是胃藥的反作用，胃裏空空的，但不太想吃東西，只吃了兩片全麥面包，就出門打車，去和葉司嶼昨天約好的電影院。
電影是兩點開場，江措到的時候是一點二十，本以為自己到早了，到了電影院樓下就看到葉司嶼拿著手機，低著頭站在電梯外，江措笑了笑，走上前去。
“來得挺早。”
聽到江措的聲音，葉司嶼迅速擡頭，目光裏有一瞬的亮光，被江措捕捉到了，江措抿嘴朝他走去，按了向上的按鈕，偏頭望著只到自己耳垂的學生：
“幾點到的？”
葉司嶼盯著電梯外的顯示屏，和江措靠得太近，看他也不是，不看也不是，他咽了口口水，只是擡了擡眼睫，聲音卻透著乖巧：
“一點。”
江措眼底閃過一絲玩味，不看我啊。
這時電梯到了，他們後面還有一群人，所以兩人被擠進電梯最裏面，幸好，電影院在頂樓，所以中途也不用擠著出去。
只是靠著角落的葉司嶼有些不自在，擡著頭緊緊盯著電梯跳動的數字，似乎在催促著趕緊到頂樓。
到了三樓又進來了人，江措側了側身，幾乎面對著葉司嶼的側面，呼吸打在葉司嶼的額角，讓男孩呼吸變得有些亂，他不擡頭看電梯屏幕了，而是極力低著頭，腦門都快靠到他前面大媽的背上。
不知江措是不是故意的，因為兩人都穿的短袖，在電梯裏全程手臂都貼在一起，江措動身的同時動了動手臂，葉司嶼感覺到有什麽在自己後腰處劃過，接著垂下的手似乎被虛握了。
葉司嶼動了動手指，就碰到了江措微涼的手掌，他連忙緊緊握拳，讓手不再亂碰，到了頂樓，手心已經裹了一層細汗。
“熱嗎？”
從電梯裏出來，江措盯著葉司嶼問，葉司嶼咬住下唇，搖頭。
“離開場還有半個小時，我們找個地方先坐會兒。”
說完江措也沒問葉司嶼的意見，徑直朝電影院邊上一個冰淇淋店走去，葉司嶼在後面亦步亦趨的跟著。
走進冰淇淋店，靠外的幾桌都滿了，江措一進去立刻吸引了裏面客人的目光，坐在冰淇淋店的大部分都是女生，江措掃了一眼不大的店鋪，皺眉找到一個靠裏的位置，回過頭看著剛走進來的葉司嶼：
“你坐那兒去。”
葉司嶼對於別人的目光尤其敏感，當自己進入冰淇淋店，瞬間感覺四面八方聚集過來的目光，他眨了眨眼，不自在的點頭，快步走到了江措給他找的位置。
江措在櫃臺排隊買冰淇淋，前面排著兩個女生，時不時偏過頭，佯裝自然的偷看江措，江措低下頭，他也討厭被圍觀。
江措端著餐盤往店鋪內走，走過的地方都有瞬間的安靜，而他找的位置周圍，幾乎都沒有什麽人講話，盡管周圍熙熙攘攘坐滿了人。
江措忽略了周圍投來的目光，坐在葉司嶼對面，神色自得道：
“吃哪個味道？”
葉司嶼兩道細眉微微皺著，嘴唇也嘟著，他沒辦法做到像江措一樣不在乎別人的目光，機械地伸出手，指了指那個巧克力色的。
江措把巧克力味的冰淇淋遞給葉司嶼，又給他遞了勺，目光游轉到邊上幾桌，那些女生頓時別過腦袋，江措嘆了口氣：
“要不出去吃？”
葉司嶼此時已經低著頭舀了一勺冰淇淋到嘴裏，因為舀了很一大勺，冷不防被涼到，腦袋細微地抖了幾下，發旋處幾根不聽話的頭發跟著顫了顫，江措沒忍住笑了，眼裏第一次帶上真情實感的寵溺。
他擡起頭，臉上還有剛剛被凍到留下的驚顫，朝江措搖了搖頭：
“不用。”
江措遂拿起勺子，開始吃草莓味的冰淇淋，兩人腦袋對著腦袋，也不說話，在邊上姑娘們熱切的目光下，一勺一勺的吞咽冰淇淋。
忽然葉司嶼放下勺子，擡起頭，朝著斜前方看去，江措感覺到他的動作也放了勺子，循著葉司嶼的目光望去，兩個女孩匆忙的從位置上站起，然後迅速離開了冰淇淋店。
“怎麽了？”
江措問葉司嶼。
葉司嶼眉頭擰著，眼裏帶著不快和無奈，像是朝江措告狀一般委屈道：
“她們拍照。”
江措勾唇笑了笑：
“習慣了就好了。”
葉司嶼有些驚訝，江措點頭：
“長得好看會經常被拍，不用在意這個。”
葉司嶼有些沒反應過來江措的說法，自己沒有同意就被陌生人拍了自己的照片放在手機裏，會很生氣吧，至少葉司嶼不怎麽高興。
江措看著人疑惑裏帶著琢磨的表情，沒多說什麽，只拿了自己的手機出來，調到自拍模式，將鏡頭對準自己和含著勺子的人。
“哢嚓。”
葉司嶼聽到聲音回過神，江措把手機伸到葉司嶼面前給他看：
“好看嗎？”
葉司嶼楞楞的看著照片上的兩個人，一個微微勾著唇笑著，盯著鏡頭，還有一個把勺子塞在嘴巴裏，目光有些呆滯。
葉司嶼抿嘴，有些埋怨江措拍照不叫自己，害自己拍的那麽醜，他搖頭：
“不好看，我來拍。”
江措眼看著人忘記剛剛被偷拍的不快，也隨他做什麽，葉司嶼打開自己手機裏的一個軟件，調到自拍模式，鏡頭對準他們兩個的時候，江措頓時有些想逃避。
這是最近很多女生拍照時會用的軟件，人腦袋上會配兩個耳朵，或者臉上兩朵紅暈，反正亂七八糟，他克制自己想躲開鏡頭的欲望，勉強盯著鏡頭裏被配上兔耳朵非常可愛的葉司嶼，被拍了一張長著黑色貓耳朵的照片。
葉司嶼滿意的盯著手機上的照片：
“這個才好看，老師我發給你吧。”
江措沒說話，其實他覺得可以不用的，他拍的那張挺好的。
“老師，這個位置視野不好。”
葉司嶼的眼睛在微暗的電影院裏還是亮晶晶的，他有些不解江措為什麽挑這樣一個很偏的位置，江措沒看他只是微微側頭，將嘴唇靠近葉司嶼的耳朵：
“我覺得挺好。”
江措低磁的嗓音打在葉司嶼的耳膜上，葉司嶼縮了縮腦袋，黑暗裏江措看不到他的臉發紅，他抿了抿嘴，放在江措那一側扶手上的手剛想擡起，就被迅速按住了手腕。 ?
江措抓著葉司嶼，也沒用力，就讓葉司嶼有些動不了了。
“要幹嘛？”
江措依舊聲音低沈的問，葉司嶼感覺到江措手心綿綿的熱度，還有他側過臉看著自己的目光。
葉司嶼另一只手將爆米花桶抱到胸前，有些底氣不足道：
“想吃爆米花。”
江措頓了一兩秒，才放開被他壓在扶手上的手腕。他以為葉司嶼嫌位置不好，想換到其他位置，所以一把摁住了人，這個位置可是他挑了好久的呢，又不是什麽好電影，有什麽好認真看的。
電影不緊不慢的放著，葉司嶼也不緊不慢的吃著爆米花，眼看著就要吃下去半桶，江措偏頭，幾乎靠到葉司嶼：
“給我吃點。”
葉司嶼看電影看得正入神，聽到江措的聲音身體比大腦先反應過來就轉過去了，男孩擦著江措的臉頰過去了，江措也沒動，果凍似的觸感擦在臉上很舒服。
“老師…”
葉司嶼眼中帶著歉意和怔楞，和江措只隔著十公分對視，目光之間夾帶的情緒在黑暗之中升溫，葉司嶼慌張的被江措盯著，他感覺到自己心跳正在加速，呼吸也有點不穩。
江措近距離的看著不安的學生，兩人之間呼吸纏繞，如果粗暴一點的話，江措想現在就吻上去，葉司嶼嘴唇上還沾著一片爆米花屑，剛吃完爆米花的嘴唇，大概會很甜。
“我說。”
江措緩緩開口，目光捉住葉司嶼極力想躲開的視線，帶著一絲霸道：
“給我吃點。”
葉司嶼幅度很小的點頭，將整桶爆米花遞到江措面前，江措看都沒看，在位置上坐定，聲音比剛剛大了些：
“我不想把手弄臟。”
葉司嶼端著爆米花手足無措，臉上帶著茫然，即使江措看不清他的表情，也能聽到他有些不知所措的：
“啊？”
聲音輕微，聽在江措耳朵裏卻十分軟糯。
“用你的手。”
江措再次開口，葉司嶼反應過來之後糾結的抓了抓自己的手指，確實剛剛拿爆米花拿太多，食指和拇指都黏黏的。
他橫了心，從桶裏挑了顆最大的，看著黃油最多的爆米花，慢慢遞到江措嘴邊。
江措垂下眼，看到藕白色的手指捏著顆爆米花放在自己嘴邊，眼中劃過一絲笑意，低頭，張開嘴，將爆米花吃進了嘴裏。
江措看到身邊人迅速縮回手，將手一下子塞進爆米花桶卻遲遲不拿出來。江措剛剛壞心思的用舌尖勾了一下葉司嶼的指尖，他故意問道：
“怎麽了？”
葉司嶼垂下眼睫，呼吸都變得綿長，半晌，他將手伸出來，把桶再次捧到江措面前，壓著聲音道：
“老師，你自己吃吧。”
江措目光幽深的接過爆米花桶，看到葉司嶼把剛剛餵過自己的食指捏在另一只手的掌心裏。
電影接近尾聲，男女主人公吻得難舍難分，葉司嶼垂了垂眼睛，畢竟這樣的畫面，他這個年紀看到，還是會覺得不自在的，他偷偷偏頭看邊上的江措，卻發現老師低著頭，眉頭擰得很緊，嘴唇也緊緊閉著。
葉司嶼往江措那邊湊了湊：
“老師，你怎麽了？”
江措一只手緊緊捂著自己的胃，大概是昨天的日料吃得腸胃不舒服了，剛剛又吃了冰淇淋，所以現在胃裏翻江倒海，他隱約聽到葉司嶼的聲音，微微睜開眼，就看到男孩擔憂的看著自己。
江措嘴唇都泛了白：
“我，不太舒服，咱們現在走吧。”
聲音裏帶著有氣無力，葉司嶼也發現了異樣，從來沒見過老師這樣虛弱的樣子，他站起來，一手扶著江措的手臂，一手從江措懷裏拿過爆米花桶，帶著江措離開了放映廳。
這時候正當下午，一出電影院當頭烈日照得人更加七葷八素的，江措腦袋昏著，走路都打著轉兒，葉司嶼叫了出租，兩人上了車。
“老師，去醫院嗎？”
江措額頭冒著虛汗，搖了搖頭：
“回景城。”
景城酒店是姜瑜給他們藝考老師安排的住處，江措只想回去吃兩片藥睡一覺，去醫院他沒那各種被折騰的耐心。
出租到了景城門口，葉司嶼扶了江措下車，進了酒店拿江措的房卡開了門，江措一進房間就大頭朝下倒床上了，費力的呼吸著，胃裏還是一陣又一陣的絞痛。
“老師，您的藥在哪裏？”
葉司嶼忙前忙後的跑，去行李箱裏給江措找胃藥，又跑洗手間燒熱水，還給江措鞋子脫了把他拉床中間躺好。
不知道葉司嶼忙了多久，江措隱約聽到燒水的聲音，咕嚕咕嚕的很安詳，還有不重的腳步聲，朝自己走來。
葉司嶼眉眼處盡是擔憂，手裏握著正冒熱氣的玻璃杯：
“老師，您先吃藥吧。”
江措此時稍微好受了一點，被葉司嶼扶起靠在床邊，他虛虛睜開眼，就看到葉司嶼一臉嚴肅的在看胃藥盒上的說明，接著從裏面拿出兩粒藥遞到江措面前，同時把水也遞了上去。
江措接過水和藥吃了，嘴唇微微抿起：
“謝謝你。”
葉司嶼朝江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，整張臉因為剛剛跑前跑後而明亮紅潤，嘴唇微微張開，還有些小喘。
“老師你是因為吃冰淇淋肚子疼的嗎？”
江措輕輕點頭，拿了床頭櫃上的遙控器：
“你看電視吧。”
葉司嶼連忙擺手，他把自己不大的書包從茶幾上拿了起來：
“老師你沒事的話我就走了，不看電視了。”
江措頓了頓，把遙控器放下了，表情不似剛剛溫和：
“我有事。”
葉司嶼剛背上書包，略微怔楞：
“啊？”
江措皺了皺眉，閉上眼：
“我還是很不舒服，想喝粥。”
葉司嶼站在原地看著江老師眉頭又皺了起來，楞了下：
“那，那我去給你買粥。”
江措睜開眼，眼裏沒什麽情緒，唯一的一絲狡黠逃過了葉司嶼的眼睛，他指了指茶幾：
“錢包在那裏，你把房卡拿著，酒店廚房給做粥，你去跟服務員說一下。”
葉司嶼點頭，聽話的去拿了錢包和房卡出門，等門輕輕關上時間，江措嘴角才露出滿意的笑，難得有裝可憐的機會，怎麽能讓他那麽輕易的就走。
葉司嶼半小時後回來了，這時江措已經淺眠了一段時間，聽到門的動靜時微微睜開眼，就看到葉司嶼把餐盤端到床頭櫃上，眼睛亮亮的看著江措：
“老師你現在喝嗎？”
江措點頭，從床上坐起，餐盤裏是一碗白粥、一碗南瓜粥、還有一碗紅豆粥，以及一些小菜，江措微愕：
“這麽多…”
葉司嶼撓了撓頭：
“我不知道你想吃哪種……”
江措看著人笑了笑，讓他從桌子旁把椅子端過來：
“我喝白粥，你把另外兩碗都喝了。”
“啊？”
葉司嶼剛想著買完粥就可以走了，酒店房間熏香的味道和令人酥軟的溫度總讓他有種不好的感覺。
江措看著欲言又止的學生，端起白粥喝了一勺：
“不吃完就是浪費，浪費糧食是不好的。”
葉司嶼嘟著嘴，明顯在猶豫，他擡眼看了眼認真嚴肅的江措，輕微嘆了口氣，還是坐了下來，先端起了紅豆粥。
江措勾了勾唇，安心喝起粥來。
江措喝完半碗，腦門出了些汗，就把碗放下了，整個人好受了不少，看到葉司嶼埋著頭咕咚咕咚跟喝水似的猛喝粥，有點好笑，又有點無奈，他就這麽急著走？
“慢點喝，不著急。”
葉司嶼把臉從粥碗裏擡出來，唇角還帶著亮晶晶的粥漬。
“能問你個問題嗎？”
江措眸中帶笑的看著也跟著他把碗放下的男孩，葉司嶼拿了面紙擦嘴，然後點了點頭，目光專註的看著江措。
江措斂了眸中的笑意，表情漸漸認真，一字一字問出他的問題：
“周五的即興評述，為什麽沒有答上來？”
房間內帶著霧氣的熏香還在燃著，葉司嶼聽到江措的問題後慌亂的別過視線，像那天一樣，嘴唇緊抿。
江措也沒有追問，只是掀開被子，下床穿了拖鞋，走向噴著熏香的加濕器，邊走邊道：
“你不說，那我猜一下。”
他走到加濕器跟前，把力度調高，房間裏裹著檀香的熏香味更加濃烈。
“你對於同性這個話題非常敏感。”
江措轉身，看著依舊坐在椅子上，抓著椅框的手指都泛了白的男孩，他走過去：
“躲閃、回避、甚至連玩笑都不能開。”
江措走到葉司嶼邊上，把人的書包從椅背上拿下，自己雙手扶住椅背，嘴唇靠近葉司嶼的耳畔：
“這是為什麽呢？”
他能看到葉司嶼的略微急促的呼吸，起伏的胸膛，甚至眼底都憋出淡淡的粉。他把手從椅背移到葉司嶼的肩膀，力度輕巧的握住：
“所以，葉司嶼，你是同性戀嗎？”
葉司嶼在聽到同性戀三個字後猛然站起，江措的手虛虛的停在半空中，和回過頭的葉司嶼隔著一張椅子的距離。
葉司嶼狠狠咬著自己的下唇，眼睛瞪的滾圓，胸腔是憋不住的粗重的呼吸，江措游刃有餘的接下他這些眼神，再次伸出手，扶住葉司嶼的肩膀，將手指觸即他脖頸間柔軟細膩的皮膚，緩緩將人摟靠向自己。
葉司嶼臉上已經變成四顧茫然的無助，他整個大腦亂成一團，似乎已經停止工作，完全不知道下一秒該做些什麽。只是內心在不停的吶喊，被發現了，被發現了！
江措目光強勢的盯著小孩兒已經當機的臉，隔著椅子，微微探出頭，吻在了葉司嶼嫣然欲滴的嘴唇上。
柔軟的觸感，溫暖的熱度，還有葉司嶼急促卻裹著熱氣的吐息。
下一秒，江措被猛地推開，葉司嶼大夢初醒般驚恐的看著江措，眼底已經蓄起了淚，似乎立刻就要從眼眶中落下。
他踩著慌亂的步子，飛快離開了江措的房間。
被嚇走了啊，江措想。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嘴唇，味道很棒，比想象的還要好。
葉司嶼跑了之後江措沒有去追，發現自己喜歡男人，和被男人親，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況，是該給小孩兒一點時間緩沖。
江措難得有心思躺在床上刷朋友圈，很久沒刷，就看到宣子見天天發自拍，嘟嘴的剪刀手的捧臉的，這師弟是長得好看，床上也夠騷，他說他高中只和女生談過戀愛，是江措破了他的處男之身，江措不太信，就沖著他在床上對各種體位的熟練和身體的柔軟程度來說，江措還沒碰到過操得比他更帶勁的。
不過這也不排除一種情況，就是他本身的騷勁確實被江措激發了出來。
“師兄，你最近在哪呀？”
剛翻完朋友圈，宣子見三個字就出現在了江措的聊天列表。
“工作。”
江措簡單的回了兩個字，那邊看江措回覆了，立馬輸入：
“我有點想你了，你想我嗎？”
江措看了看窗戶，這天還亮著呢就憋不出了，他笑了笑：
“想啊。”
幾乎是同時，江措剛把“想”發過去，那邊語音通話就敲過來了。江措也沒拒接，宣子見的聲音第一時間傳了出來：
“師兄～”
“嗯。”
江措退出聊天界面，打開不停在艾特自己的QQ聊天群，設置了屏蔽群消息。
“師兄，我想去找你。”
江措翻了翻眼皮，點開空間動態，打發時間般的往下刷。
“別，我這兒挺遠的。”
“不就是朗州嘛，離京城也就三四個小時，你讓我去吧。”
江措皺了皺眉，他沒告訴過宣子見自己在哪，那幾個朋友也不會多嘴，聲音冷了些：
“你怎麽知道的？”
宣子見像是沒發現他的態度轉變似的哼了兩聲，朝姜措撒嬌：
“唔，我在佟夕師姐的朋友圈看到你的，她發了定位呢。”
千算萬算沒算到佟夕和宣子見的是一個系的師姐弟，那天佟夕拉著自己拍了照片，還問能不能發朋友圈，江措沒法阻止人家這個，只說了你開心就好。
宣子見說完話，江措沒再接著開口。
因為他手指劃到一條動態，昨天加的動漫頭像兩小時前發的，發了一張照片，是兩個頭上頂著動物耳朵的人，還配了話：老師帶我看電影。
下面一水兒的回覆，“你又長好看了！”、“真可愛”……在某一條說“你老師可真帥”的評論下面，動漫頭像回覆了人家：那當然。
不過都是一兩個小時前的回覆，後來的評論，這小孩兒再也沒回過，估計是被江措嚇得忘了自己還發了合照。
江措嘴角沒忍住彎了彎，給點了讚，順便評了兩個字：可愛。
“師兄？師兄你在嗎？”
那邊宣子見看江措沒有回答他的話，以為江措生氣了，所以氣也弱了點，不過天地良心，江措只是被葉司嶼發的動態吸引住了而已。
江措心情變好，也沒一再拒絕宣子見，隨口說道：
“想來就來吧。”
“啊！太好了，師兄你等著我，我現在就訂票。”
“嗯，註意安全。”
宣子見又撩了幾句，兩人就結束了對話，江措倒是沒多大欲望，現在他整顆心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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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他沒回答的同學都松了一口氣，關於個人的問題比實事好答很多，無非是家鄉、你喜歡的導演、作家等等一系列。
第一個上來的是陳敘洋，班裏挺多女孩子暗戀這個課代表，高高帥帥的，而且成績還不錯，挺聽話，江措能看出來。
“陳敘洋，來說一下你的女朋友。”
像陳敘洋這樣的，不太可能沒有女朋友。
果然，江措話音剛落，班裏大部分男生都開始“哦～”的起哄。陳敘洋站在講臺上低了頭，害羞的摸了摸鼻子。
班裏女生的興趣明顯比剛剛要高昂了，所以說，調起學生的上課興趣，還是要劍走偏鋒啊。
江措揶揄的看著課代表：
“來，說一下。”
陳敘洋咳了兩聲，擡起頭，也不害羞了，班裏大部分男生都一臉賤賤的盯著他。
“我女朋友，是學舞蹈的，長得很漂亮，然後身材也不錯，哎大家都見過的。”
接著下面又開始起哄：
“見～過～”
陳敘洋接著說：
“她很活潑，也很友善，然後呢，是她倒追我的。”
“哦～～～”
班裏咬牙切齒聲和起哄聲到達了一個高度，幾乎所有男生眼神裏都帶著“你被倒追你了不起啊”的眼神盯著陳敘洋。
陳敘洋看了看江措，用眼神詢問他是不是可以下去了，江措笑，擡了擡下巴：
“下去吧。”
江措想，少年人的荷爾蒙，其實還是挺迷人，挺讓人向往的。當然江措對陳敘洋是沒有任何想法，他不太喜歡運動系的，運動完一身臭汗，還會導致毛孔變粗，他還是比較喜歡安安靜靜坐著的。
比如那個坐在第三排也跟著班裏其他人起哄陳敘洋的，明顯起哄的不熟練，卻還硬要湊熱鬧。
“葉司嶼。”
江措目光直直望向脖子還轉在斜後方跟大家一起揶揄陳敘洋的人，葉司嶼頓了頓，立刻轉過頭，明顯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被喊到。
江措一副為人師表的樣子，眼裏沒有任何暧昧的情緒，就那麽淡淡的盯著葉司嶼，葉司嶼咬了咬下唇，本來挺放松的心情一下子緊張了，小黑皮幸災樂禍的看著他，葉司嶼從座位上站起身，慢慢走到講臺上。
貿貿然全班人一起盯著他他還是會緊張的，葉司嶼在講臺上站了半天，最後還是小半個身子面向坐在第一排邊上的江措，眼神明澈，睫毛卻細微的顫動。
江措看著葉司嶼臉上還沒有下去的剛剛起哄時候的紅暈，想讓他的臉更紅一點。
“唔，給你設定一個情境。”
葉司嶼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，認真聽著江措給他的題目。
“假設，你的一位同性好友喜歡你，你會怎麽做？”
葉司嶼一時間沒反應過來，班裏其他學生也都楞了好幾秒，等所有人明白過來江措說的是什麽的時候，教室裏掀起了比起哄陳敘洋還要大的“哇哦～”聲。
這次他們倒不是起哄葉司嶼，而是覺得這些題目一次比一次勁爆，小孩兒們都蠢蠢欲動。
葉司嶼在反應過來的時候第一時間不是臉紅，而是白了，從臉，到嘴唇，再到發青的指尖。他的目光帶著一層灰，還有些忌憚和陌生，出神般的望著一米開外的江措。
班裏的哄叫聲愈發濃烈，聽在葉司嶼耳朵裏就像是海面上一波比一波更大的海浪，而他是一葉即將被淹沒的小舟。
他額頭上開始冒出細密的冷汗，發白的嘴唇開始抖動，眼神也不再明澈，就那麽呆楞的站在那裏，不敢動，也不敢說話。
江措早就發現了葉司嶼的不對，卻還是穩坐如泰山，坐在那裏，看著小孩兒的臉色一點一點變差，直到葉司嶼眼眶微微發紅，他才開口：
“下去吧。”
葉司嶼怔楞的走下講臺，步子緩慢，看得出來腿還僵著，眼神裏是膽怯和小心翼翼，像第一次見他一樣。
江措看到葉司嶼下臺後他同桌笑瞇了眼睛，大概在揶揄他，小孩子還是不敏感，沒發現葉司嶼的反常。葉司嶼只是極力扯著嘴角，臉對著他同桌做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。
這節課接下來的時間裏，江措問的問題高潮疊起，卻始終調不起葉司嶼的興趣了，整個人垂頭喪氣的像是沒了顏色。
“葉司嶼，跟我來辦公室。”
這節課下課之後就是午飯時間，班裏有些同學對江措喊葉司嶼的行為楞了楞，不過也沒人多關註，這時候呼朋引伴去吃午飯比較重要。
葉司嶼在座位上，但一直坐著，兩只手捏著一支筆，眼睫微垂，上唇略略翹起，明顯是聽到江措的話了，但就是不願意站起來。
江措就靠在教室前門，拿著IPAD和講義，幽幽的盯著人，也不催。
很快，教室裏的人都走光了，只剩下坐在位置上耳朵粉紅的學生和靠在門上嘴角勾著的老師。
“不走麽？”
江措再次開口。
葉司嶼這才擡起頭，放下手裏的筆，眼裏帶點疏離地和江措對視，江措看到他這個樣子，倒覺得有些好玩了，朝他挑了挑眉，詢問他怎麽了。
葉司嶼動了動嘴唇，聲音透著倔強傳來：
“老師，我不吃午飯。”
江措笑了，呵了一聲：
“沒讓你吃飯，讓你跟我去辦公室。”
葉司嶼臉上有一瞬的驚訝，大概是江措第一次這麽嚴肅的和自己說話，他不爭氣的低下頭，從江措的角度看，男孩長卷的睫毛被照進教室的陽光染成金黃色，本就白皙的皮膚更是粉白通透，像個被罩在光暈裏的小天使。
不過，欣賞也就是那麽一秒的事情，江措不耐煩的站直身體：
“不去麽？不去算了。”
說完，他利落的擡腿，離開了教室。
等江措的腳步聲越來越遠，葉司嶼再次擡起頭，嘴角控制不住的下垂，眼眶憋的生紅，這大概是，江老師第一次兇他。
這天晚自習葉司嶼罕見的沒有端著小板凳去辦公室找江措，而江措也沒有去喊他，路過A班去給B班放電影的時候，看到A班教室的燈都關了，只有教室前方亮著的投影，投影上放著《春光乍洩》，一教室的學生在黑暗裏安靜的看著，江措站在窗外掃了眼班裏的學生，就看到葉司嶼下巴擡的高高的，眼睛亮晶晶的盯著投影屏幕，看得尤其認真，也沒有不適應麽，江措心想。
隔天就是周末，陳敘洋發了微信給江措，說想加他QQ號，把他拉到班級群裏，江措只能重新安裝了QQ，裏面加的都是初高中時候的同學，現在基本已經沒有聯系，他翻了翻QQ空間狀態，也沒幾個人發了，年紀大了都開始用微信。
沒等空間狀態翻完，手機就“滴滴滴”想了起來，退出一看，果然，陳敘洋已經把他拉到了班級群，班裏學生在群裏發言十分積極，不一會兒刷屏就99+了。
很快，江措就收到了數量驚人的艾特，全都是喊他發紅包的，其中由常宇和陳敘洋帶頭，江措反艾特了他們兩個：
“@陳敘洋@常宇，周一交兩篇影評上來，每篇1200。”
江措的消息一發，除了手速太快沒來得及剎住的同學還在艾特他發紅包以外，基本沒有人敢起哄了。
常宇立刻回了一個小女孩大哭的表情，那表情挺可愛的，但不像常宇這種人會用的表情，一聯想到四肢發達的常宇，這個表情怎麽看怎麽別扭。
“@常宇，你再多寫一篇。”
至此，常宇也不敢講話了。
等班級群安靜了兩分鐘，裏面突然大吵，江措無奈的把提示設置為靜音，等大家差不多搶完紅包之後，他才再次打開班級群。
裏面清一色的：謝謝江老師！江老師威武！
江措看了眼領了紅包的學生的ID，沒有找到葉司嶼。
接著他打開班級群成員列表，按照首字母找到那個比較少見的姓：葉。
葉司嶼的狀態是在線的，頭像是個動漫裏的人物，點開他的個人資料，QQ名是一串江措看不懂的符號，江措嘆了口氣，產生了到底要不要再繼續的自我懷疑，總覺得，代溝有點大。
直到看到葉司嶼的個性簽名，還算是比較耐人尋味，寫的是：別對自己說謊。
等把能瀏覽的瀏覽完，江措才退出葉司嶼的個人資料，回到班級群發現紅包已經領完，而倒數第二個領的，則是葉司嶼。
江措難得有耐心的點開自己發的紅包，就看到葉司嶼領到的金額：0.3......
江措點開和葉司嶼的私人對話框，發了句話過去：搶到的錢有點少。
看著對話框上方的狀態顯示：對方正在輸入......輸入一會兒，又不動了，再過一會兒，又變成了：對方正在輸入。
來來回回一分多鐘，最後江措收到兩個流汗的表情。
江措輕笑一聲，對面的人似乎很緊張，他沒猶豫的繼續打字：
“明天要不要一起看電影？”
打完這句話，他打開電影網的頁面，把最近上映的幾部電影截了圖，發給葉司嶼。
等他把這一系列事情做好，葉司嶼還沒有回覆，江措也不著急，放下手機打開電視看電影。
大概五分鐘之後，那邊終於回了消息，小孩兒還是惜字如金：
“好。”
松口就是代表消氣了，江措發了時間地點給葉司嶼，才點擊聊天框最上面的按鈕：加他為好友，確定。
晚上姜瑜喊幾個老師一起出去聚餐，吃了日料，大概是因為天氣太熱，而江措本身腸胃就不太好，所以回來之後他身體就有點不太舒服，腦門出著細汗，不過不嚴重，吃了胃藥，調了明天起床的鬧鐘，就睡下了。
周日江措睡到了中午，起床的時候四肢有點脫力，大概是胃藥的反作用，胃裏空空的，但不太想吃東西，只吃了兩片全麥面包，就出門打車，去和葉司嶼昨天約好的電影院。
電影是兩點開場，江措到的時候是一點二十，本以為自己到早了，到了電影院樓下就看到葉司嶼拿著手機，低著頭站在電梯外，江措笑了笑，走上前去。
“來得挺早。”
聽到江措的聲音，葉司嶼迅速擡頭，目光裏有一瞬的亮光，被江措捕捉到了，江措抿嘴朝他走去，按了向上的按鈕，偏頭望著只到自己耳垂的學生：
“幾點到的？”
葉司嶼盯著電梯外的顯示屏，和江措靠得太近，看他也不是，不看也不是，他咽了口口水，只是擡了擡眼睫，聲音卻透著乖巧：
“一點。”
江措眼底閃過一絲玩味，不看我啊。
這時電梯到了，他們後面還有一群人，所以兩人被擠進電梯最裏面，幸好，電影院在頂樓，所以中途也不用擠著出去。
只是靠著角落的葉司嶼有些不自在，擡著頭緊緊盯著電梯跳動的數字，似乎在催促著趕緊到頂樓。
到了三樓又進來了人，江措側了側身，幾乎面對著葉司嶼的側面，呼吸打在葉司嶼的額角，讓男孩呼吸變得有些亂，他不擡頭看電梯屏幕了，而是極力低著頭，腦門都快靠到他前面大媽的背上。
不知江措是不是故意的，因為兩人都穿的短袖，在電梯裏全程手臂都貼在一起，江措動身的同時動了動手臂，葉司嶼感覺到有什麽在自己後腰處劃過，接著垂下的手似乎被虛握了。
葉司嶼動了動手指，就碰到了江措微涼的手掌，他連忙緊緊握拳，讓手不再亂碰，到了頂樓，手心已經裹了一層細汗。
“熱嗎？”
從電梯裏出來，江措盯著葉司嶼問，葉司嶼咬住下唇，搖頭。
“離開場還有半個小時，我們找個地方先坐會兒。”
說完江措也沒問葉司嶼的意見，徑直朝電影院邊上一個冰淇淋店走去，葉司嶼在後面亦步亦趨的跟著。
走進冰淇淋店，靠外的幾桌都滿了，江措一進去立刻吸引了裏面客人的目光，坐在冰淇淋店的大部分都是女生，江措掃了一眼不大的店鋪，皺眉找到一個靠裏的位置，回過頭看著剛走進來的葉司嶼：
“你坐那兒去。”
葉司嶼對於別人的目光尤其敏感，當自己進入冰淇淋店，瞬間感覺四面八方聚集過來的目光，他眨了眨眼，不自在的點頭，快步走到了江措給他找的位置。
江措在櫃臺排隊買冰淇淋，前面排著兩個女生，時不時偏過頭，佯裝自然的偷看江措，江措低下頭，他也討厭被圍觀。
江措端著餐盤往店鋪內走，走過的地方都有瞬間的安靜，而他找的位置周圍，幾乎都沒有什麽人講話，盡管周圍熙熙攘攘坐滿了人。
江措忽略了周圍投來的目光，坐在葉司嶼對面，神色自得道：
“吃哪個味道？”
葉司嶼兩道細眉微微皺著，嘴唇也嘟著，他沒辦法做到像江措一樣不在乎別人的目光，機械地伸出手，指了指那個巧克力色的。
江措把巧克力味的冰淇淋遞給葉司嶼，又給他遞了勺，目光游轉到邊上幾桌，那些女生頓時別過腦袋，江措嘆了口氣：
“要不出去吃？”
葉司嶼此時已經低著頭舀了一勺冰淇淋到嘴裏，因為舀了很一大勺，冷不防被涼到，腦袋細微地抖了幾下，發旋處幾根不聽話的頭發跟著顫了顫，江措沒忍住笑了，眼裏第一次帶上真情實感的寵溺。
他擡起頭，臉上還有剛剛被凍到留下的驚顫，朝江措搖了搖頭：
“不用。”
江措遂拿起勺子，開始吃草莓味的冰淇淋，兩人腦袋對著腦袋，也不說話，在邊上姑娘們熱切的目光下，一勺一勺的吞咽冰淇淋。
忽然葉司嶼放下勺子，擡起頭，朝著斜前方看去，江措感覺到他的動作也放了勺子，循著葉司嶼的目光望去，兩個女孩匆忙的從位置上站起，然後迅速離開了冰淇淋店。
“怎麽了？”
江措問葉司嶼。
葉司嶼眉頭擰著，眼裏帶著不快和無奈，像是朝江措告狀一般委屈道：
“她們拍照。”
江措勾唇笑了笑：
“習慣了就好了。”
葉司嶼有些驚訝，江措點頭：
“長得好看會經常被拍，不用在意這個。”
葉司嶼有些沒反應過來江措的說法，自己沒有同意就被陌生人拍了自己的照片放在手機裏，會很生氣吧，至少葉司嶼不怎麽高興。
江措看著人疑惑裏帶著琢磨的表情，沒多說什麽，只拿了自己的手機出來，調到自拍模式，將鏡頭對準自己和含著勺子的人。
“哢嚓。”
葉司嶼聽到聲音回過神，江措把手機伸到葉司嶼面前給他看：
“好看嗎？”
葉司嶼楞楞的看著照片上的兩個人，一個微微勾著唇笑著，盯著鏡頭，還有一個把勺子塞在嘴巴裏，目光有些呆滯。
葉司嶼抿嘴，有些埋怨江措拍照不叫自己，害自己拍的那麽醜，他搖頭：
“不好看，我來拍。”
江措眼看著人忘記剛剛被偷拍的不快，也隨他做什麽，葉司嶼打開自己手機裏的一個軟件，調到自拍模式，鏡頭對準他們兩個的時候，江措頓時有些想逃避。
這是最近很多女生拍照時會用的軟件，人腦袋上會配兩個耳朵，或者臉上兩朵紅暈，反正亂七八糟，他克制自己想躲開鏡頭的欲望，勉強盯著鏡頭裏被配上兔耳朵非常可愛的葉司嶼，被拍了一張長著黑色貓耳朵的照片。
葉司嶼滿意的盯著手機上的照片：
“這個才好看，老師我發給你吧。”
江措沒說話，其實他覺得可以不用的，他拍的那張挺好的。
“老師，這個位置視野不好。”
葉司嶼的眼睛在微暗的電影院裏還是亮晶晶的，他有些不解江措為什麽挑這樣一個很偏的位置，江措沒看他只是微微側頭，將嘴唇靠近葉司嶼的耳朵：
“我覺得挺好。”
江措低磁的嗓音打在葉司嶼的耳膜上，葉司嶼縮了縮腦袋，黑暗裏江措看不到他的臉發紅，他抿了抿嘴，放在江措那一側扶手上的手剛想擡起，就被迅速按住了手腕。 ?
江措抓著葉司嶼，也沒用力，就讓葉司嶼有些動不了了。
“要幹嘛？”
江措依舊聲音低沈的問，葉司嶼感覺到江措手心綿綿的熱度，還有他側過臉看著自己的目光。
葉司嶼另一只手將爆米花桶抱到胸前，有些底氣不足道：
“想吃爆米花。”
江措頓了一兩秒，才放開被他壓在扶手上的手腕。他以為葉司嶼嫌位置不好，想換到其他位置，所以一把摁住了人，這個位置可是他挑了好久的呢，又不是什麽好電影，有什麽好認真看的。
電影不緊不慢的放著，葉司嶼也不緊不慢的吃著爆米花，眼看著就要吃下去半桶，江措偏頭，幾乎靠到葉司嶼：
“給我吃點。”
葉司嶼看電影看得正入神，聽到江措的聲音身體比大腦先反應過來就轉過去了，男孩擦著江措的臉頰過去了，江措也沒動，果凍似的觸感擦在臉上很舒服。
“老師…”
葉司嶼眼中帶著歉意和怔楞，和江措只隔著十公分對視，目光之間夾帶的情緒在黑暗之中升溫，葉司嶼慌張的被江措盯著，他感覺到自己心跳正在加速，呼吸也有點不穩。
江措近距離的看著不安的學生，兩人之間呼吸纏繞，如果粗暴一點的話，江措想現在就吻上去，葉司嶼嘴唇上還沾著一片爆米花屑，剛吃完爆米花的嘴唇，大概會很甜。
“我說。”
江措緩緩開口，目光捉住葉司嶼極力想躲開的視線，帶著一絲霸道：
“給我吃點。”
葉司嶼幅度很小的點頭，將整桶爆米花遞到江措面前，江措看都沒看，在位置上坐定，聲音比剛剛大了些：
“我不想把手弄臟。”
葉司嶼端著爆米花手足無措，臉上帶著茫然，即使江措看不清他的表情，也能聽到他有些不知所措的：
“啊？”
聲音輕微，聽在江措耳朵裏卻十分軟糯。
“用你的手。”
江措再次開口，葉司嶼反應過來之後糾結的抓了抓自己的手指，確實剛剛拿爆米花拿太多，食指和拇指都黏黏的。
他橫了心，從桶裏挑了顆最大的，看著黃油最多的爆米花，慢慢遞到江措嘴邊。
江措垂下眼，看到藕白色的手指捏著顆爆米花放在自己嘴邊，眼中劃過一絲笑意，低頭，張開嘴，將爆米花吃進了嘴裏。
江措看到身邊人迅速縮回手，將手一下子塞進爆米花桶卻遲遲不拿出來。江措剛剛壞心思的用舌尖勾了一下葉司嶼的指尖，他故意問道：
“怎麽了？”
葉司嶼垂下眼睫，呼吸都變得綿長，半晌，他將手伸出來，把桶再次捧到江措面前，壓著聲音道：
“老師，你自己吃吧。”
江措目光幽深的接過爆米花桶，看到葉司嶼把剛剛餵過自己的食指捏在另一只手的掌心裏。
電影接近尾聲，男女主人公吻得難舍難分，葉司嶼垂了垂眼睛，畢竟這樣的畫面，他這個年紀看到，還是會覺得不自在的，他偷偷偏頭看邊上的江措，卻發現老師低著頭，眉頭擰得很緊，嘴唇也緊緊閉著。
葉司嶼往江措那邊湊了湊：
“老師，你怎麽了？”
江措一只手緊緊捂著自己的胃，大概是昨天的日料吃得腸胃不舒服了，剛剛又吃了冰淇淋，所以現在胃裏翻江倒海，他隱約聽到葉司嶼的聲音，微微睜開眼，就看到男孩擔憂的看著自己。
江措嘴唇都泛了白：
“我，不太舒服，咱們現在走吧。”
聲音裏帶著有氣無力，葉司嶼也發現了異樣，從來沒見過老師這樣虛弱的樣子，他站起來，一手扶著江措的手臂，一手從江措懷裏拿過爆米花桶，帶著江措離開了放映廳。
這時候正當下午，一出電影院當頭烈日照得人更加七葷八素的，江措腦袋昏著，走路都打著轉兒，葉司嶼叫了出租，兩人上了車。
“老師，去醫院嗎？”
江措額頭冒著虛汗，搖了搖頭：
“回景城。”
景城酒店是姜瑜給他們藝考老師安排的住處，江措只想回去吃兩片藥睡一覺，去醫院他沒那各種被折騰的耐心。
出租到了景城門口，葉司嶼扶了江措下車，進了酒店拿江措的房卡開了門，江措一進房間就大頭朝下倒床上了，費力的呼吸著，胃裏還是一陣又一陣的絞痛。
“老師，您的藥在哪裏？”
葉司嶼忙前忙後的跑，去行李箱裏給江措找胃藥，又跑洗手間燒熱水，還給江措鞋子脫了把他拉床中間躺好。
不知道葉司嶼忙了多久，江措隱約聽到燒水的聲音，咕嚕咕嚕的很安詳，還有不重的腳步聲，朝自己走來。
葉司嶼眉眼處盡是擔憂，手裏握著正冒熱氣的玻璃杯：
“老師，您先吃藥吧。”
江措此時稍微好受了一點，被葉司嶼扶起靠在床邊，他虛虛睜開眼，就看到葉司嶼一臉嚴肅的在看胃藥盒上的說明，接著從裏面拿出兩粒藥遞到江措面前，同時把水也遞了上去。
江措接過水和藥吃了，嘴唇微微抿起：
“謝謝你。”
葉司嶼朝江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，整張臉因為剛剛跑前跑後而明亮紅潤，嘴唇微微張開，還有些小喘。
“老師你是因為吃冰淇淋肚子疼的嗎？”
江措輕輕點頭，拿了床頭櫃上的遙控器：
“你看電視吧。”
葉司嶼連忙擺手，他把自己不大的書包從茶幾上拿了起來：
“老師你沒事的話我就走了，不看電視了。”
江措頓了頓，把遙控器放下了，表情不似剛剛溫和：
“我有事。”
葉司嶼剛背上書包，略微怔楞：
“啊？”
江措皺了皺眉，閉上眼：
“我還是很不舒服，想喝粥。”
葉司嶼站在原地看著江老師眉頭又皺了起來，楞了下：
“那，那我去給你買粥。”
江措睜開眼，眼裏沒什麽情緒，唯一的一絲狡黠逃過了葉司嶼的眼睛，他指了指茶幾：
“錢包在那裏，你把房卡拿著，酒店廚房給做粥，你去跟服務員說一下。”
葉司嶼點頭，聽話的去拿了錢包和房卡出門，等門輕輕關上時間，江措嘴角才露出滿意的笑，難得有裝可憐的機會，怎麽能讓他那麽輕易的就走。
葉司嶼半小時後回來了，這時江措已經淺眠了一段時間，聽到門的動靜時微微睜開眼，就看到葉司嶼把餐盤端到床頭櫃上，眼睛亮亮的看著江措：
“老師你現在喝嗎？”
江措點頭，從床上坐起，餐盤裏是一碗白粥、一碗南瓜粥、還有一碗紅豆粥，以及一些小菜，江措微愕：
“這麽多…”
葉司嶼撓了撓頭：
“我不知道你想吃哪種……”
江措看著人笑了笑，讓他從桌子旁把椅子端過來：
“我喝白粥，你把另外兩碗都喝了。”
“啊？”
葉司嶼剛想著買完粥就可以走了，酒店房間熏香的味道和令人酥軟的溫度總讓他有種不好的感覺。
江措看著欲言又止的學生，端起白粥喝了一勺：
“不吃完就是浪費，浪費糧食是不好的。”
葉司嶼嘟著嘴，明顯在猶豫，他擡眼看了眼認真嚴肅的江措，輕微嘆了口氣，還是坐了下來，先端起了紅豆粥。
江措勾了勾唇，安心喝起粥來。
江措喝完半碗，腦門出了些汗，就把碗放下了，整個人好受了不少，看到葉司嶼埋著頭咕咚咕咚跟喝水似的猛喝粥，有點好笑，又有點無奈，他就這麽急著走？
“慢點喝，不著急。”
葉司嶼把臉從粥碗裏擡出來，唇角還帶著亮晶晶的粥漬。
“能問你個問題嗎？”
江措眸中帶笑的看著也跟著他把碗放下的男孩，葉司嶼拿了面紙擦嘴，然後點了點頭，目光專註的看著江措。
江措斂了眸中的笑意，表情漸漸認真，一字一字問出他的問題：
“周五的即興評述，為什麽沒有答上來？”
房間內帶著霧氣的熏香還在燃著，葉司嶼聽到江措的問題後慌亂的別過視線，像那天一樣，嘴唇緊抿。
江措也沒有追問，只是掀開被子，下床穿了拖鞋，走向噴著熏香的加濕器，邊走邊道：
“你不說，那我猜一下。”
他走到加濕器跟前，把力度調高，房間裏裹著檀香的熏香味更加濃烈。
“你對於同性這個話題非常敏感。”
江措轉身，看著依舊坐在椅子上，抓著椅框的手指都泛了白的男孩，他走過去：
“躲閃、回避、甚至連玩笑都不能開。”
江措走到葉司嶼邊上，把人的書包從椅背上拿下，自己雙手扶住椅背，嘴唇靠近葉司嶼的耳畔：
“這是為什麽呢？”
他能看到葉司嶼的略微急促的呼吸，起伏的胸膛，甚至眼底都憋出淡淡的粉。他把手從椅背移到葉司嶼的肩膀，力度輕巧的握住：
“所以，葉司嶼，你是同性戀嗎？”
葉司嶼在聽到同性戀三個字後猛然站起，江措的手虛虛的停在半空中，和回過頭的葉司嶼隔著一張椅子的距離。
葉司嶼狠狠咬著自己的下唇，眼睛瞪的滾圓，胸腔是憋不住的粗重的呼吸，江措游刃有餘的接下他這些眼神，再次伸出手，扶住葉司嶼的肩膀，將手指觸即他脖頸間柔軟細膩的皮膚，緩緩將人摟靠向自己。
葉司嶼臉上已經變成四顧茫然的無助，他整個大腦亂成一團，似乎已經停止工作，完全不知道下一秒該做些什麽。只是內心在不停的吶喊，被發現了，被發現了！
江措目光強勢的盯著小孩兒已經當機的臉，隔著椅子，微微探出頭，吻在了葉司嶼嫣然欲滴的嘴唇上。
柔軟的觸感，溫暖的熱度，還有葉司嶼急促卻裹著熱氣的吐息。
下一秒，江措被猛地推開，葉司嶼大夢初醒般驚恐的看著江措，眼底已經蓄起了淚，似乎立刻就要從眼眶中落下。
他踩著慌亂的步子，飛快離開了江措的房間。
被嚇走了啊，江措想。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嘴唇，味道很棒，比想象的還要好。
葉司嶼跑了之後江措沒有去追，發現自己喜歡男人，和被男人親，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況，是該給小孩兒一點時間緩沖。
江措難得有心思躺在床上刷朋友圈，很久沒刷，就看到宣子見天天發自拍，嘟嘴的剪刀手的捧臉的，這師弟是長得好看，床上也夠騷，他說他高中只和女生談過戀愛，是江措破了他的處男之身，江措不太信，就沖著他在床上對各種體位的熟練和身體的柔軟程度來說，江措還沒碰到過操得比他更帶勁的。
不過這也不排除一種情況，就是他本身的騷勁確實被江措激發了出來。
“師兄，你最近在哪呀？”
剛翻完朋友圈，宣子見三個字就出現在了江措的聊天列表。
“工作。”
江措簡單的回了兩個字，那邊看江措回覆了，立馬輸入：
“我有點想你了，你想我嗎？”
江措看了看窗戶，這天還亮著呢就憋不出了，他笑了笑：
“想啊。”
幾乎是同時，江措剛把“想”發過去，那邊語音通話就敲過來了。江措也沒拒接，宣子見的聲音第一時間傳了出來：
“師兄～”
“嗯。”
江措退出聊天界面，打開不停在艾特自己的QQ聊天群，設置了屏蔽群消息。
“師兄，我想去找你。”
江措翻了翻眼皮，點開空間動態，打發時間般的往下刷。
“別，我這兒挺遠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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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措皺了皺眉，他沒告訴過宣子見自己在哪，那幾個朋友也不會多嘴，聲音冷了些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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宣子見像是沒發現他的態度轉變似的哼了兩聲，朝姜措撒嬌：
“唔，我在佟夕師姐的朋友圈看到你的，她發了定位呢。”
千算萬算沒算到佟夕和宣子見的是一個系的師姐弟，那天佟夕拉著自己拍了照片，還問能不能發朋友圈，江措沒法阻止人家這個，只說了你開心就好。
宣子見說完話，江措沒再接著開口。
因為他手指劃到一條動態，昨天加的動漫頭像兩小時前發的，發了一張照片，是兩個頭上頂著動物耳朵的人，還配了話：老師帶我看電影。
下面一水兒的回覆，“你又長好看了！”、“真可愛”……在某一條說“你老師可真帥”的評論下面，動漫頭像回覆了人家：那當然。
不過都是一兩個小時前的回覆，後來的評論，這小孩兒再也沒回過，估計是被江措嚇得忘了自己還發了合照。
江措嘴角沒忍住彎了彎，給點了讚，順便評了兩個字：可愛。
“師兄？師兄你在嗎？”
那邊宣子見看江措沒有回答他的話，以為江措生氣了，所以氣也弱了點，不過天地良心，江措只是被葉司嶼發的動態吸引住了而已。
江措心情變好，也沒一再拒絕宣子見，隨口說道：
“想來就來吧。”
“啊！太好了，師兄你等著我，我現在就訂票。”
“嗯，註意安全。”
宣子見又撩了幾句，兩人就結束了對話，江措倒是沒多大欲望，現在他整顆心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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